冷打

　　俗话说：“世上三样苦，打铁、撑船、磨豆腐。”一语道出了打铁这个行业的艰辛。

　　近日，在县城通往虎头山的文昌岭脚，找到了唯一一家时开时关的铁匠店，跟打铁师傅道明来意后，开朗的范希云师傅一边给我介绍传统打铁技艺的工序，一边从头开始演示整个锄头打制的流程。范师傅介绍说，他自十五岁跟师学习打铁，如今已逾不惑之年，二十几个年头过来，从拉风箱、修炉子到拎大锤，整整三年为学艺阶段。成师自立门店后，由打制锅铲、菜刀、锄头、耙齿、刨刀、剪刀等农业生活器具，再到后来生产撬棍、榔头、钢钎、管钳等建筑工具，甚至于门环、骑钉、门扣等生活用小器件，在早年那活儿可不少。不过，现在是随着时间的推移，活儿越来越少了，他说光锄头在前些年一个春季还能销上三、四百把，而当今只有三、四十把了。

　　着实，在记忆中，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，寿宁人从事农业生产的人口多，普遍使用锄头、镰刀、柴刀、斧头等铁制品，当时全县上下稍大点村都会有打铁店，而且生意相当红火，就县城当年人口不过万把人，从街头到街尾打铁店就有三四家。如今，随着时代的变迁，很多打铁店都关门了，就范师傅这家，也是省去了店租，设在自家屋内才勉强坚持，虽说兜揽了周边大安、清源、南阳等好几个乡镇的生意，可近年来还是“三天打渔两天晒网”，都快要由主业转副业了，一般每个星期只营业两三天，完全可以说“叮叮当当”的打铁声在县城几乎已成了“绝响”，同时打铁这个古老的传统工艺也渐渐地在农村销声匿迹。

　　传统打铁技艺，看似原始，但很实用，其技艺说是简单，却并不容易学。打铁需要吃苦耐劳的精神，炎炎夏日，红炉边上苦不堪言。即使是寒冷的冬天，铁匠师傅也是挥汗如雨。打铁技艺是师徒传承的，也有父子传承。民间俗语说“打铁呒样，边打边像”，证明打铁技艺要依靠悟性代代相传，产品不同，技艺无定法。但是总体来说，工具上主要有炼炉、风匣、手锤、砧子、大锤，还有钳子和磨石等等，整个流程也无非离不开选料、烧料、锻打、定型、夹钢、淬火、回火、泽油、磨口等工序。

　　而这些工序中，铁打的好与坏，即成形的工具是否好使，有几个环节是重点。首先是选料，要看“单”下“菜”，打制什么东西就“依葫芦画瓢”选料，否则既浪费材料又耗费时间，一般打制前都已经把用料初制待用。接下来就是烧料，基本上是在店子里靠边上放个大火炉，把炉火生起来，过去打铁的炉子生火时，都是靠手拉风箱，学徒刚进打铁店都是从拉风箱开始的，可现在没有了学徒，这风箱没人拉了，就改用电动鼓风机，将选好的料放入旺盛的炉火中烧红时，炉火得控制火候，既不能烧得太“软”，也不能烧得“半生不熟”，否则铁很难锻打。接着，最重要的程序莫过于锻打，在店内选择炉前稍中央位置安一个一大一小的铁墩，在锻打过程中，上手要凭目测不断翻动铁料，“随心所欲”打造自己想做的形状，方的、圆的、长的、扁的、尖的，不多时即可将铁料定形为理想器物。中间铁块稍有冷却，铁块变硬，都需再放入火炉中煨红后，反复锻打至成形，而今这道工序为人机合一，基本上是由空气锤来完成，省去了铁匠师傅的许多体力。然后再冷打，较大件的制品由多人锻打。最后，再经过淬火、回火、泽油等流程，一把铁制产品才算完成。如若是砍刀、刨刀、剪刀、锄头、斧头等需要口子锋利之类的物件，还要经过夹钢、磨口。其夹钢即是在锻打成形后，经过炉火煨红，用大剪在初成形制的铁件上开口，取硬钢夹入开口处，稍加回火锻打使其与铁件溶合。不能不说这也是打铁过程中的一桩较难的技术，而如今现代的焊接技艺取代了这一麻烦工序。磨口则是为让加钢的口子变薄、变得锋利，过去使用锉刀锉，刀石磨，现在一般也是用电动砂轮磨制了。

　　而今，现代技术已被铁匠师傅很好地融入传统的打铁技艺中，可以说也是一种创新，一项变革，不过这种创新、变革显得无力加无奈，依然不能使生意兴旺，让技艺永久传承，就连铁匠师傅自己也深知，在实现农业现代化以及制造业的发展进程中，打铁店的用武之地已越来越少，传统锻打铁器正渐渐地淡出人们的视线，退出生产生活的舞台已成必然。　

　　烧铁

　　打制成型的锄头预制坯

　　回火中

　　空气锤帮忙

　　旺烧铁料中

　　焊接取代了传统夹钢工艺

　　使用空气锤锻薄铁坯至合适时

　　手工锻打

　　预制的锄头耳

　　成品火钳

　　锄头成品

　　成品铁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