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惊蛰过后，天气渐渐变暖，芳草泛绿，鸟儿欢跳，路边的柳条吐出嫩绿的细芽。在碧波粼粼，山光水色的寿宁县东区梦龙湖畔，一位面容清瘦，身骨硬朗的老人时常在湖边的栈道上散步，观赏红色、粉红色的樱花……他就是参加过抗日战争、解放战争、抗美援朝的百岁老兵——张高栋。3月16日，笔者来到寿宁县鳌阳镇东部新区阳光新城的一幢楼房里，采访了这位有着70年党龄，人生充满传奇色彩的老战士。
忘不了的苦难岁月
1919年农历5月5日，寿宁县南阳镇龟岭村一户张氏农民喜添男丁，他们希望家庭能出个栋梁之才，于是就给孩子取名叫张高栋。
在贫苦的家庭中，张高栋渐渐长大，砍柴、拔猪草、插秧……能干的活儿样样都做。
“我父亲身材结实，敦厚朴实，说话面带微笑，农闲时去当轿夫，替富人抬轿子。”张高栋至今仍然记得他父亲的音容笑貌。
1927年农历十二月廿六，当家家户户正忙着购买年货，张灯结彩准备过大年时，张家却传来不幸的消息：在抬轿子的路途中，张高栋的父亲被一群土匪活活打死！
家庭失去了顶梁柱，让这个原本贫寒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。当时，张高栋下面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，母亲带着他们种田种地，挖野菜，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。
从1930年开始，年仅11岁的张高栋在村中给地主做长工（当地人叫长年），随后又到竹管垅乡刘坪村、斜滩镇山田村做长工，前后长达12年之久。在那些日子里，张高栋为地主、乡绅们砍柴、放牛、看羊、挑水，一年到头都不闲着，所得的工钱微乎其微。回忆当年那苦难的日子，张高栋说：“做长工就如同一匹骡马，一年都不闲着，主人稍不满意，就要挨打受骂，扣工钱，不让吃饭。旧社会，那真是穷人的地狱。”
1942年春，已长大的张高栋结束了做长工的日子，回到老家龟岭村种田，照看母亲，希望能过上安稳的日子。
然而一天傍晚，张高栋插秧收工回到家里时，被国民党差役抓去当“壮丁”。
身经百战的老战士
从1942年“抓丁”入伍到1954年从朝鲜战场胜利归来，张高栋在部队前后有12年，参加大小战役、战斗数不胜数，在他的记忆中，有时天天都在打仗，有印象记忆的就有上百次。
被“抓丁”后，张高栋被国民党当局押解到了福安。当时，闽东一带黄胆病（肝炎）流行，张高栋被感染，与数个病患者关押在一起，不让吃、不让喝。张高栋忍受折磨，口渴难熬，甚至把尿液都喝下去。说也神奇，黄胆病竟然好转了，他重新归队，经过短期的训练后，成为一名步兵，被送到安徽，随后到了江苏，在抗日战场前线作战。
1943年初，张高栋在安徽金寨县一带挖战壕，修筑工事，与进犯的日军展开恶战。战斗前，敌机对我方阵地进行低空轮番轰炸。张高栋说，经过几次的轰炸，他们也总结了一些应付的办法，飞机一来就卧倒，等飞机离开后又马上进入工事，用步枪对准冲锋的敌人射击。后来，敌人为了侦察阵地的虚实，飞机第一遍飞过时扔下石头，见地面有人动了就立即扔炮弹。
由于武器装备落后，国民党军队溃退，地方军队普遍消极抗日，而且指挥失误。“国军纪律松散，有时辛苦一个多月修筑起来的工事一点也没用上。”张高栋这样说。
1946年10月，张高栋迎来了人生的一大转折点，他所在的国民党军经过共产党人的谋划、动员，30多人一起投诚加入人民解放军。随后，他们被整编，隶属中国人民解放军华东野战军，张高栋担任一个班的班长。
在张高栋家中，至今仍保存着淮海战役、渡江战役、抗美援朝等多枚纪念章。张高栋跟随华东野战军，参加了鲁南战役、孟良崮战役、睢杞战役、淮海战役。在淮海战役中，张高栋头部受伤，被送到后方医院治疗。伤愈归队，他又参加了渡江战役、解放上海及解放浙江、福建等沿海城市的战斗。
1950年11月，张高栋跟随部队进入朝鲜战场。他担任运输弹药的班长，率领12名战士白天隐蔽，夜间运输弹药。有一次，他带领战士换岗，刚撤下不久，另一个运输班躲藏的猫耳洞被敌机发现，投下燃烧弹，10名战友全部牺牲，这让他伤心不已。还有一次，为解决运输班的饮水问题，张高栋单独下山取水，回来的路上他被敌人发现了，一排机枪子弹朝他扫射而来，差点夺了他的性命。
在12年的军旅生涯中，张高栋荣立三等功3次，四等功4次，嘉奖1次。
甘愿当普通百姓中的一员
在部队里，张高栋身先士卒，不怕牺牲，得到组织的信任。1948年5月，他光荣地加入中国共产党。
从朝鲜战场归来后，张高栋在上海休养了3个月，组织上决定在上海给他安排一个工作，被他婉言谢绝了。回寿宁后，当地政府安排他到南阳粮站当站长，也被他谢绝了。他说：“不给组织添麻烦，我从哪里走出去，还是回到哪里去。”
回到村里，张高栋被推选当任首届村党支部书记，带领群众发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，发展生产，建设家园。在他的带领下，龟岭村的荒山荒地得到开垦，农田面积比原来扩增了两倍多，农民们通过种植茶叶、油茶等，增加了收入，农村的事业发展蒸蒸日上。张高栋在群众中享有很高的威望。
退伍后，张高栋在家乡娶妻生子，有了一个温暖的家。他高兴地说：“我35岁才娶媳妇，现在活到100岁，一家有8口人，四代同堂，真是幸福啊！”
已百岁高龄的张高栋如今依然耳不聋，眼不花，喜欢看电视节目。在他的家中，50寸液晶电视正播放着《换了人间》电视剧，当荧幕中走出伟人毛泽东时，老人十分兴奋，脱口欢叫：“毛主席！是毛主席！”据老人的儿子张发树介绍，去年，庆祝建军90周年阅兵在内蒙古朱日和举行，老人全程观看了阅兵式直播，他喃喃自语：“当年如果有这些‘大家伙’，那该多好啊！”
寿宁县领导十分关心张高栋老人的身体健康状况和生活状况，除了民政部门每个季度给予的生活补助外，县委组织部每月还给予他500元的特殊津贴。老人高兴地说：“我能活到今天，真要感谢共产党。”
□吴通华